【韩叶】成眠 02
大家好
这条更新
我是在天上发的
恭喜二位挤一个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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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宵夜和单人床
第一赛季说是已经规范了联盟和赛制，却和当初那个草台班子相差无几。时常修改的规则、隔三差五会迟到甚至人手不够的对手偶尔会让韩文清打从心底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过轻率地决定了自己日后的工作，好在叶修和他带领的嘉世看起来还算认真——甚至比他自己所在的霸图还要专业。韩文清彼时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心态，上场就逮住叶修猛揍，然后被对方同样热烈地揍回来。有些不明不白的感觉郁结于心，说不出来就干脆全靠攻击传达，比如你们队伍怎么样？你的老板开价多少？当初那个神枪去哪了？如果我早点开口问，你会不会现在跟我并肩作战？
韩文清觉得肉麻，这种问题不是很适合他和叶修这种针锋相对的关系，所以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冲拳起手，崩拳跟上，高踢紧接着接投，兢兢业业地揍着一叶之秋。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些问题就算问出口也未必能得到答案。
那时候赛制章程并不完善，许多已经成了职业选手的人还在私下接不少表演赛之类的活计赚些外快，叶修也是其中之一。当时苏沐秋走了不久，陶轩给他开的工资被人情折来折去剩的并不富裕，他能理解陶轩只是个网吧老板的困境，也清楚这样根本不够他养活自己和苏沐橙两个人，表演赛和代打是他和苏沐秋先前发现来钱最快的办法，自然被他留到现在继续发扬光大。所以那段时间的叶修总是看上去很累，每周飞来飞去打完常规赛还有大堆事情等着他做，上车昏睡下车大杀四方，拿了钱又去奔赴下一场不知终点的夜旅，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泡在荣耀里，却几乎挤不出复盘和训练的时间。有时甚至经人提醒才知道几小时后还有一场正规比赛要打，只亏得他是叶修，哪怕比其他人少训练也能稳操胜券的叶修。
却是极累，烟不离手的给自己提神，好似掐了烟就能即刻倒在地上睡下的困倦。
那个赛季嘉世赢了，叶修却并没在任何一次发布会之类的公开场合露过面，韩文清端坐在空无一人的霸图休息室观看决赛，看发言人和嘉世经理怎么先谢联盟再谢赞助商，有些恍惚地在心里算了一下，他大概有将近一年没见过叶修那家伙了。
坐在回程飞机上的叶修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又睡着了。
事态到了第二年终于有些好转起来的样子：首冠的奖金和名气让陶轩赚了满钵，叶修自然拿到了当属他的那份，加上之前玩儿命攒下的钱，好歹让他和苏沐橙两个人可以很长一段时间生活无忧。只不过发生过的事毕竟还是会留下痕迹，叶修的烟瘾在一年之间疯狂加深，而同样稳固成型的还有他脸上那股挥散不去的疲惫。
叶修仍像是在坚持什么一样拒不参与任何发布会和随之而来的各种广告代言，于是韩文清直到常规赛对阵时才终于又有机会见了他一面。当时还不存在赛前的握手环节，只是两方安坐后主持人宣布开始就直接进入比赛，完全跟后来那些花哨的过场没有可比性。那场比赛霸图赢了，得益于韩文清渐渐开始得心应手的团队配合，不过一场比赛的结果甚至不能把嘉世从积分榜第一的位置撼动分毫。韩文清知道叶修是不会参加赛后记者会的，于是直接去选手通道找人，老远就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浓烈烟味儿，他寻着烟气往前走，通风的地方果然站着叶修。
开口前韩文清还犹豫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有些尴尬，结果叶修却抢在他前面发话了，言语间又是一股更呛人的烟味，“不错不错，一年不见就断了我的连胜，老韩你有进步啊。”
“说什么胡话，”韩文清皱着眉扇开面前飘散过来的苦涩味道，脸上已经有了将来钱包脸的雏形，“你能不能少抽点儿。”
“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关怀对手的类型，我还以为你们霸图都等着我死了要弹冠相庆呢。”
“瞎胡闹。”韩文清缴了他的烟捏在手里，先前那些问题堆在肚子里硌得他胃疼，眼前的人随着烟气渐散终于清楚了些，脸上挂着的还是不变的疲倦又得意的神情，他倒是想好好问问叶修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累成这样，开口却转了话头，“今天我们比赛完原地解散，你晚上跟我去吃饭。”
“行啊，你请客。”叶修摸了摸身上的烟盒，抽完了，最后一根还夹在韩文清指间不屈不挠地燃着，他没敢去讨。
选手通道的尽头突然传来零散的脚步声，韩文清估摸着是嘉世那边的发布会快开完了，队员来找自己回去主持，一回头叶修已经背身走了好几步，手向后虚虚挥了几下，“开你的记者会去，韩大队长。”
韩文清捻了捻手上的烟，快燃尽了，他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似的发狠抽了一口，火星烧到滤嘴附近烫得他没拿稳，突然想起来这烟是他抽过的。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他把烟掷在地上，用脚尖碾了半天，快步走去通道那一头了。
韩文清本以为他又要过上好久才能再碰到叶修，没想到开完发布会出来那人就在门口等着，又像他记着的那样冻得鼻头通红，手上还夹着支烟，两眼无神的发呆。
韩文清看见烟他就觉得有点不自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碰过的那支被两个人抽过的烟，脸上莫名其妙就烧得不行，索性把围巾取了扔给叶修，“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几件，”他下巴点点，“围上。”
“老韩你在我心里形象开始崩塌了……”叶修一边给自己五花大绑一边也不放弃多扯上几句，“吃什么？都这个点儿了。”
“附近有什么？”
“超市。说实在的我也懒得动了，咱买两盒泡面回去吃吧。”
“回？”韩文清正拿着手机划拉大众点评找饭店和住宿，听到这个关键字停了下来，“回哪？”
“哦说习惯了，想着直接回宿舍来着。你晚上住哪？”
“附近都客满了，去你那挤挤。”韩文清把手机按灭了，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叶修低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意外的对他说的话十分相信，“也不是不行，反正以前跟人挤惯了。”
最后还是让韩文清把他拉到附近的饭店随便点了些家常菜吃，叶修对此没有异议，胃口也比他想象的好多了——韩文清原先是没看出他这个体格能连吃三碗饭的。
“你们老板是不是不给你饭吃，饿成这样还说懒得动。”韩文清给他递了杯水，“回头再别噎着了。”
“是懒得动，好久没吃正常饭了，亲切。”
“还要？”
“不要了不要了，老韩你把我当猪喂呢。”叶修抹抹嘴站起来，“说好了赢了的请客啊。”
“那就走吧。”韩文清跟在后面结了账，拿捏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你们嘉世宿舍在哪儿？”
“就前面不远。”叶修连手都懒得伸，裹在围巾里的下巴向前一抬就算指路了。
两个人在韩文清无意造成的沉默中穿过三个小饭馆两家成衣店和一家发廊后，终于抵达了嘉世宿舍。灰扑扑的楼宇看起来和边上的居民房没什么太大差别，楼梯边上的白墙上有很多晕开的水渍，叶修连哼带喘的爬到五楼，转头对韩文清笑了笑，“有点儿破，陶轩新搞的俱乐部楼还修着呢。”
“嗯。”韩文清不知道该说什么，用毫无意义的单字作答。
房间里也是和整栋楼相差无几的简单至极，甚至到了有些破旧的程度。单人床上扔着换下来的毛衣，茶几上堆了三个烟灰缸，全都满得快要溢出来，电脑没关，一进门就能听见QQ不屈不挠的提示音。叶修把鞋踩掉就往里走，戴上耳麦开了游戏，键盘噼里啪啦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要招呼韩文清，“老韩你坐着啊，我抢个boss。”
屋子很小，韩文清也没什么可转，干脆坐在床边上看叶修打游戏。
这么久以来他都是透过屏幕跟这个人打交道。竞技场，抢怪，扯皮，这样从叶秋的视角来看荣耀倒真是第一次。或许是心情不同，叶秋也和上一次在宾馆里打俄罗斯方块的样子相差甚远。屏幕的刀光剑影洒在他的脸上，黑眼圈没变，眼睛里却格外神采奕奕。游戏里的一叶之秋成功的从别人那抢来了仇恨，游刃有余地带着boss满地图乱跑，嘉王朝的成员在后面有条不紊的开火车输出，游戏外的叶修嘴角含着一丝笑，随着操作时隐时现，最后等boss终于倒下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炫耀的神色，有点自得似的冲着电脑屏幕傻笑，就好像刚才完成了大堆高超操作的不是一叶之秋，而是他自己一样。平时总让韩文清觉得恼火的笑意揉进得意，像是标签一样盖在眼前少年的脸上和战斗法师的身上，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那种隐约的羡慕和向往从何而来。
这样真正沉溺于游戏的人自然值得他嫉妒。
韩文清也像是被他传染了似的笑起来，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件事，过了半天猛地发问，“你抢的哪家野图boss？”
“霸……啊我也不清楚，人太多了，你也知道，一到周末就人特别多。”叶修含糊其辞。
看他这样子韩文清心里已经确定了九分，悔恨之余顺便指责自己居然就这么忘了两个人还是阶级敌人的身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瞪了叶修一眼，“不早了，睡觉吧。”
“搞什么啊才十一点……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时隔一年多，叶修仍未能战胜对两个人的体格差造成的恐惧，认命的关电脑洗漱，在床边做了几个深蹲才钻进被窝。在边上刚叠好换洗衣服的韩文清对此举十分困惑，“你在干嘛？”
“唉老韩你北方人有暖气你不懂，我直接躺床上盖被子会冻死的，运动一下热热身好睡觉。”
韩文清表情复杂的瞅了他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学他那样“热身”，干脆躺了进去，结果却是叶修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嚷起来，“我靠你这不用动就是热乎的，太嫉妒了。”说着还去伸手感受了一下来自另半边床的温度，赞叹地哆嗦了一下。
事出突然，叶修也没有常备两床被子收留别人的习惯，两个人只好有些憋屈的挤在同一条被子下共享体温。木板床上只铺了一层薄褥子，翻身的时候就会连带着床板和床架一起吱嘎作响。韩文清平躺在靠外的那侧，双手交叠成一个十分规矩的姿势，看着天花板出神。叶修躺下后说了三句话就翻身对着墙，韩文清听着呼吸声判断出他已经睡熟了——明明刚才抱怨睡觉时间太早的人是他，结果沾了枕头立马睡着的也是他。
盯着天花板，韩文清的眼前却还是刚才打荣耀的叶秋，然后又出现了那时火车站一脸疲态的叶秋，和在选手通道一个人站着抽烟的叶秋，它们看起来甚至不是同一个人的身影，却偏偏在他身上毫无违和的共存着。韩文清想了一会儿，想清楚了一件事。
自己这样，怕是喜欢上叶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