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拖

暂时跑路

【韩叶】当垆 09

   

上回走

    
  韩文清是十五岁那年出道的。

  他自小长在伏龙山下,六七岁时被霸图长老看出根骨上乘,二话不说就要收了做关门弟子。韩文清上山修习了八年,才将整套拳法参透,只当自己天资平凡,却被师傅推着就出了道,人人赞他年少有为。这样诚心或虚伪的吹捧倒是没让韩文清失了判断,却对与自己齐名的那位嘉世小掌门好奇不已,央了师傅许多天才放他去栖云山见见这叶秋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八年来他日日醉心练功,极少下山,更不要提跑到几百里外的另一处门派寻人。韩文清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小半月才走到杭州,急不可待地就要去到栖云山上找嘉世大门。霸图所在山势并不高险,全凭寨门把守抵挡外敌,数十年来未见不妥。可是其他门派却不似他们这般轻敌,彼时韩文清刚才踏入江湖不久,并不曾有如此认知,只觉这栖云山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头,眼见天色昏暗,他却仍困在半山腰,好似半天的行程不过是原地踏步。

  年纪尚轻的霸图弟子急得额角发汗,师傅早已叮嘱过,若非必要,尽可能避开在山上过夜。他这一路也悉数捡了大路行走,确保周身钱财性命无虞,却不曾想偏偏要困在此处。正当韩文清第五次绕过山间那颗被雷劈开的焦黑枯树,突然听得头上传来啾啾哨声。若他没有留心,大概会以为只是普通鸟鸣,可这一路都静得出奇,怎么想也不会是倦鸟归巢才有的动静。

  韩文清警觉地抬头望去,果然在树冠掩映之中见到一个身着鸦青长衫的少年也从上向下盯着他看,口中衔一片树叶,想来那哨声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你是谁?”他习惯了先发制人,开口便问,“为何在此?”

  少年坐在树枝上晃晃小腿,笑得自在无比,“你这人真有趣,我还未问你打哪儿来,你倒先问上我了。”

  “在下韩文清,从伏龙山来。”

  “韩文清?是那个十五岁学会了全套猛虎乱舞的韩文清么?”

  他听了这话稍有自得,“正是韩某。还未请教少侠名姓。”

  “哈哈哈……”那少年听了他的话差点从树枝上滚下来,“你才多大哟,说话这般酸兮兮,我坐这里都能闻见棺材味儿,好臭!”

  “你!”刚刚见面就遭人戏耍让韩文清顿时恼羞成怒,余光盯住他依傍的树干,心里计算着自己是否能一拳击断,“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呀,免贵姓郝。”

  “名字呢?”

  “俊朗。”

  “郝俊朗?”

  “承让承让!”

  他一下还未搞明白对方这无聊的文字游戏,只是遥遥在树下仰着脖子看他,“你为什么不下来说话?”

  “因为这样有趣。”那人又笑了一会子,突然撩起衣袍,轻飘飘落了下来。这样高妙的轻功韩文清只在帮里前辈身上见过,这少年看来却与自己年岁相仿,不觉生了许多敬佩之情,“好功夫!”

  “太客气了你。”郝俊朗落到地上围着他转了几圈,像是巡视入侵者的小兽一般既警惕又好奇,“你说,你不好好在霸图呆着,到我们栖云山做什么?”

  “我来找叶秋。”

  “叶秋?你找他有事?”

  他向大概是山顶的方向虚虚拜了个揖,“我听许多人说叶秋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想与他较量。”

  “那不巧,”郝俊朗拍着他的肩膀,浮夸地摇摇头,“叶秋去东海那边修炼了,你白来一趟。”

  “为什么要去东海?”韩文清纳罕。

  “这个……这个是我们嘉世机密,你不要打听。”

  这话似是有理,韩文清自觉逾越,连忙道歉,突然想起什么追问一句,“那郝兄,你是嘉世的什么人?”

  “咳咳,郝兄——你才好凶!”他戳上韩文清那双正气凛然的粗眉,“我嘛,不过嘉世门里一个扫洒小童罢了。”

  “可你方才那手轻功实在妙极,岂是常人能练成的?”

  郝俊朗轻快地挑了挑眉,“韩兄过誉了,我这在嘉世不过皮毛功夫,算不上什么。”

  “这、这我是真的从未知晓,嘉世之人竟都这般精于武学。”

  “你们霸图呢?想必也是人人都会些,嗯……”他将韩文清打量一番,方才接下去,“拳脚功夫。”

  韩文清羞得低下头去,“实在惭愧,霸图帮里并非人人习武,是我夜郎自大了。”

  “哎,无妨无妨,”他使劲儿拍打韩文清绷得笔挺的后背,“不知者无过嘛!”

  他两个边走边说,只顾着交换些儿时练功的趣事闲谈,全然没有发现天色愈加阴沉。韩文清打小跟随师傅长大,性情习惯皆以他为准,向来逼着自己学得像个小大人一般,此时遇见了少有的同龄人,又是个自称是在乡野间肆意惯了的家伙,不由得频频被这人逗笑抑或惹恼,原先几年的情绪都不如这几个时辰来的多。

  当下郝俊朗正给他模仿一只曾经闯入嘉世演武场的猴子,神情动作学得惟妙惟肖,韩文清忍住才没有大笑出声,余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景致——他们竟又绕回了那棵枯树地方。

  “郝少侠,这已是我们第三次见着这树了,怎么回事?”

  “郝俊朗”心下一惊,他这一年来天天窝在山上习武钻研,陶轩和吴雪峰竟然也没告诉他半山腰的迷阵变换了位置,这下别说戏弄韩文清,恐怕自己都难独善其身。他想了一会儿,面色严峻地同那人道:“这下糟了,我有些时间没下山过,想是掌门出行,下人把山腰的迷阵换了走向。”

  韩文清听得半懂不懂,怔愣着问他,“迷阵?那这可如何是好?”

  “这呆子!”他心里暗骂一句,又不好将韩文清丢在这里,仰头看看发现阴云更是浓密,直道要完,“山里天气变得快,我看这快要落雨了,你我还是先找个地方躲避再做打算。”

  说罢便要展开身法跃上树梢,回头却看韩文清还在满目钦佩地望着他,气得简直要在那树冠里跺脚。“郝俊朗”没法子,只好又落了下来,拉住韩文清喊道,“快跟我走!”

  二人不知跑过了多少相似的弯绕山路,更不知被两侧草木划伤了多少细碎伤口,韩文清被他牵着只知道向前狂奔,终于停在一处相较平坦的草地边上,好半天才喘匀了气,定睛一看,发现眼前正竖着栋破烂不堪的竹楼。

  “你快去找些粗壮枝条和大叶子来,”他对着韩文清比比划划,“要这么大的,我到那边去找。”

  情状不等郝俊朗做多解释,韩文清也只得听命于他,抢在天光彻底暗下去之前拾回去许多那人指定的枝叶。待他再赶到小楼,竟发现那人已把它修缮了许多,看上去至少也像个栖身之所的样子了。

  韩文清忙不迭将自己收集来的材料悉数递上,又依着他的指令将其各个安置归位,不多时便让那破败小楼四面牢牢封起,只听叶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无一松动掉落下来。

  “郝少侠好手段!”他看着这栋迅速填补完成的建楼建筑,心中敬佩之情更是满得堪堪就要溢出来,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打算,“这样准就能找到歇息的好地方,又这样快把它给修好了,真是雷霆动作!”

  他口中的郝少侠此时正平平躺在竹楼二层,听韩文清这样直白夸赞不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狗屁好少侠坏少侠。”

  “少侠这是何意?”

  “你傻啊,”他翻身坐起,一指点在韩文清眉心,“没人告诉过你不要轻信于人吗?”

  “师傅是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的好少侠嘴角翘起,指头上使了些劲,将韩文清向后推出几步,带着三分恼火和七分笑意,轻轻开口,话里满是戏谑。

  “那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我就是叶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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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老韩讲~那过去滴故事~

突然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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