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拖

暂时跑路

【韩叶】当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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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看蒙面人方才使出的这招,虽说武器用的是矛,但攻击却大半源自棍术招式,叶修并不拘于自家以矛为尊,大方给这似矛非棍的招式起了个名字叫做圆舞棍。他平日里跟门生比比划划,既没有刻意教与何人,也没有藏着掖着不给谁看,正如嘉世往常的诸多事由那般,来去随心,一切但凭自己取舍。
  
  此招一出,不但叶修为这熟悉的攻击路数滞住,就连那出手的匪徒也怔了片刻,懊悔般重新暴风骤雨地胡乱攻来,只当方才二人不言而合地停手不曾发生。那人攻势逐渐强硬,却又显然乱了章法,韩文清余光瞥见心道不妙,一面出拳击飞最后一个蒙面人,一面冲不远处暴喝道:“叶修!你发什么楞!”
  
  “我……”叶修机械地出手招架,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无心恋战,只防不攻,眼睛牢牢锁着那人手中长棍,只等他再使出什么能昭示身份的招式来。这边蒙面人渐渐体力不支,叶修又忌惮着先前的圆舞棍法,一来二去竟打出平手,缠斗不止,就连韩文清赶到也不便插手,只得从旁瞅准时机准备相协。
  
  踟蹰了半晌,叶修倒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该要做些什么,手中长剑收回伞中,向上甩出矛尖,专挑了最刁钻的地方挨个打去。蒙面人汗流更甚,恍惚间竟以为自己身处嘉世那方平平整整的演武场上,面对的也正是向来喜欢刁难门生的叶大掌门,而非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叶秋。
  
  “是你!”叶修摸清了那人路数,心中既惊又气,不得已想起许多过往云烟,更是平添一丝憾意。
  
  昔日嘉世习矛者众多,数年间叶修皆挨个训练比试过不少次,每人习性缺点他也都心里门儿清,此刻只消得几招就探出对方底细。就好比当下对阵这人,虽说脚力稳当,精于矛术,但天资尚缺,不能在已有基础上得出什么新意,终究只是个墨守成规之辈。
  
  此人这些年间投了无数帖子,想要入得叶秋门内去做个高阶生徒。可叶秋也偏是认清了他的不足,又怕直言欠缺天资打击了他的好武之心,总以修为不够拿来搪塞,只叫他做了个外门子弟的主事,谁知竟换得今日兵戈相向。
  
  思及此处,叶修微微叹了口气道:“陈夜辉,你还是不死心。”
  
  被他称作是陈夜辉的蒙面人听他这话,陡然发起狂来,更不顾及什么棍术矛术,印刻于心的招式伸手便来,可招招都是叶修昔日创作,并无一式出于他自己所得。
  
  众人只见那陈夜辉三两步踏于桌上,手中长棍搅得兴欣大堂罡风骤起,杯盘碗筷落地声不绝于耳,站立于风云中心之人目中除了叶修再无其他,随着跃起动作朗声道:“你总是说我修为差,可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不过一个区区前掌门,看你还能得意到何时,嘴硬到何时!叶秋啊叶秋,你可吃得下这一招!”
  
  正是叶修惯用的伏龙翔天。
  
  韩文清辨出陈夜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这一式出手必是杀招,他尚不清楚现在的叶修功力几何,能不能承住这记强攻,便不顾危急冲入二人对峙中心,作势要将叶修抢出来。而陈夜辉势头虽足,内力却并不够支撑他行完整套伏龙翔天,此刻又见半路杀出的韩文清慌了阵脚,急急忙忙就要冲着叶修使出来。
  
  出身霸图的韩帮主或许看不明白,但陈夜辉这点心虚的小动作逃不脱叶修的眼睛。他心里做好了硬抗过这一击再将他拿下的打算,却也没想到韩文清救人心切,同时打乱了两人各自的安排,直教叶修暗暗发愁,怎样才能既化解陈夜辉这一记伏龙翔天,又不会拂了韩文清的美意。
  
  他这样思虑着如何行得周全,伸长了千机伞化作的战矛将韩文清向旁侧拨开,自己也没有直迎上去,转而抖出伞面充当盾牌,想要以此接住陈夜辉的攻击。此刻叶修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人身上,从他起手便心中计算,估测着就凭对方的内力还能坚持到几时。
  
  那人的内功底子果然不出叶修所料,才不过行了半式就明显露出颓色来,往后种种更是心余力绌,想是落到身上也不过只有三成。他这样打算着,却忘了时时留心身后动静,等听得韩文清提醒时已经太迟,背身过去将那先前击飞的持刀匪人阻上一阻,又要忙着叫韩文清无须插手。
  
  如此自信的三心二意却并不能事事遂他所愿,叶修前脚刚推开了古道热肠的韩盟主,后脚就被陈夜辉的三成斗气送上刀尖,叫他结结实实吃了这记前后夹击。
  
  陈夜辉见叶修背后血流不止,不敢更进一步,招来了余下四名蒙面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兴欣客栈,走时不忘留下一句“别以为这样就偿了嘉世血债”。韩文清正要去追,右边袖口却被叶修拉了拉,接着吐出句叫人没脾气的话来,“韩帮主莫急,还是救治伤员要紧。”
  
  “你何苦要硬挨那一下!”韩文清见他如此,心中无名火四起,“难道是信不过我不成!”
  
  “哎哎哎你轻点儿……”叶修笑眯眯地奉上一只小巧木箱,“里边夹层有白药,辛苦韩帮主了。”
  
  正是节日,食客多是去了外街看花灯逛小摊,韩文清干脆关了客栈大门,叫叶修在大堂里自己脱了衣裳,等他过来上药。叶修自知理亏,对他这安排也没什么怨言,乖乖解了衣袍在桌上趴着,百无聊赖地试着跟他搭话,“老韩啊,你这带回来的什么东西,还油纸包着。”
  
  “点心。”
  
  “哟,跟我带的是吧?谢谢谢谢,我拆开了。”
  
  韩文清学着其他人平日那样把门堵上,回头发现那人已经扯开了纸包准备动手,又笑又恼,“早该知道什么都碍不着你的胃口。”
  
  绿豆糕软滑细腻,酥而不碎,只消舌尖轻轻一点,就化作膏体散在口中,齿间剩下的满是清香。豌豆黄较之油性更大,叶修从旁边桌上摸来一把幸存的小勺,舀满了塞进嘴里,自在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真香,还是老韩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韩文清从医箱里取了白药纱布两样,推着叶修在桌上趴稳当了,这时候才发觉好大一片白净脊背正对着自己,未做细想就伸手拍上去,“捂得这样白,定是许久没好好练过功。”
  
  “你懂个屁,”叶修在他淫威之下还不忘多捞几块绿豆糕放在手边,“哥这是晒不黑,当谁都跟你似的。”
  
  “净瞎说。”
  
  “点心不错哈。”
  
  韩文清看他吃得自在,沉吟片刻,还是狠下心来打破此刻的静谧氛围,“你刚才……又收了几分力。”
  
  “是。”
  
  “为何。”
  
  “他们是嘉世的人。”
  
  “何以见得?”
  
  “霸图精拳善医,举世闻名,”他眼睫轻轻耷了下来,颤着几许艰涩,“而嘉世精矛善气,再是怎样隐藏自己惯用的武器和起手,也逃不脱刻在心里的使矛招式。”
  
  “你认出他们是谁了?”
  
  “其他人不好说,单是与我对阵的这位,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才不怕他那式伏龙翔天。”
  
  “别把我说得那么神通广大,”韩文清的掌心灼烫,隔着药粉贴在叶修光裸的后背上,每个动作都换来一道烧伤,“陈夜辉这小子内功基础差,我早就说过让他趁早放弃那些浮夸的招式,偏也不听。”
  
  “你还惦记些旧情。”
  
  叶修想起那几人离开时扔下的狠话,有些好笑,又不知是被身上伤口痛得,还是韩文清这句给羞得,终究没能笑出个样子来,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旧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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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啦……一天都像喝大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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